牡蛎的光芒

【顺懂】当你眸中有雄狮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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额外任务

也门

2010年，4月14日

距离也门发生战乱已经半个月，而蛟龙一队滞留此地已经快要4天了。最初一队的行动任务是保护C国侨民从也门战事前沿撤离到指定的安全区域，交由其它单位接手。本来1天之内可以解决，但没想到也门局势骤变，战事频发，环境恶劣，导致他们连续转移多地，用了3天时间才把所有人员护送到目的地。

就在他们准备撤退时，新的任务来了。

杨锐和徐宏他们护送完侨民原路返回来接狙击组，他们开了一辆美式吉普回来，这应该是也门政府军的车。李懂和顾顺上了车。

“接到上级通知，我们还不能撤离。”杨锐神情严肃地说道，所有人都看着他。

“我们要去萨纳。”

萨纳？李懂想，那里是也门首都，是战火最集中的区域，眼下至少有5组不同势力的武装力量正在那里交火。

“临时任务。”杨锐继续说，“也门总理胡曼哈被武装分子劫持关押，在被劫持前他向我国使馆发出过求救信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我国已经同意援救胡曼哈，并且，他手上还有一些绝密资料，一旦落入不明势力手里极可能对国际局势产生重大影响。军委已经下令，由我们负责此次行动。”

“所以，我们要去萨纳救人。”

车厢里的气氛严肃而沉默。

杨锐的目光从他的每一个队员脸上扫过：“……任务有很大的难度和危险性，我们要争取用最短的时间和最小的损耗完成它。另外……所有人都要做好时刻牺牲的准备，不要给自己留任何退路。”

“全体跟我把蛟龙的宣誓词重复一遍。”

车里的所有人都举起了他们的右拳。

“犁波斩浪

我们并肩作战

同生共死

我们捍卫荣誉

抵御侵略

誓死杀敌

保家卫国

永不背叛

时刻准备着，为祖国和人民奉献一切！”

“强者无敌！”

吉普车摇晃着在废墟之中颠簸穿行，顾顺靠着他的R93，跟着一起颠簸，李懂坐在他的正对面，顾顺的陆战靴挨着李懂的靴子，李懂轻轻把它踢开，顾顺又搁了回来，李懂又踢开，顾顺又搁回来，变本加厉地半压半踩在了李懂的靴子上，牢牢地踩得李懂动弹不了。

幼稚，李懂心里想。但是他也没再反抗。

自从红海行动回来后，他和顾顺的关系就有了质变。在训练中，他们变得各种合拍，似乎毫无征兆地，两个人已经直接跳过了狙击组最重要的默契磨合这一过程。平时在一起他们还是时常互怼，但和初次相识的那种互呛比起来，已经有了天壤之别。

不过，虽然和顾顺完成了建立搭档关系的重要飞跃，但比较起和罗星的相处，李懂觉得还是有区别的，最明显的一个体现就是在称谓上。过去李懂喊自己的主狙都是一口一个星哥，或者罗星，但是对顾顺，李懂连名字都很少叫，更别提喊他顺哥，平时他一概直接用“喂”“诶”“你”来指代。

为什么？李懂也不知道。

出发来也门前，李懂还去看过罗星。去之前他和顾顺打了招呼，顾顺当时正反坐在一把椅子上擦枪，听到李懂的话，他头也没抬地回了一个“嗯”。

李懂觉得不放心，又加了一句：“就我一个人去，你别跟来。”

顾顺耸耸肩：“谁要跟来哦~”

自从受伤后，这1年多里罗星一直在后方医院治疗恢复，李懂和一队的队友去过好几回，每回去罗星的恢复情况都在不断好转，到现在，他的枪伤已经彻底痊愈，开始进入各项复健进程了。

李懂那天去的时候，罗星正在接受训练师的拉伸测试，李懂笑呵呵地喊了声星哥，就站在边上看了会。

“什么情况？”罗星问道，“怎么一个人来了？”

“没，要出任务了，今天没事就过来看看你的恢复进度。”李懂说道。

“把心态调整好，别紧张。”罗星嘱咐道。训练师指导他做着横向的拉伸训练，看那牵引是加了不少力量。

“你现在和顾顺合得来吗？”

“还好。”李懂不咸不淡地应道

“他吧，性格欠收拾，你平时别和他硬怼。说话注意方式。”

“嗯。”

罗星看着李懂的表情，说：“能力上，你不需要怀疑。”

“我知道。”

谈到顾顺，李懂的回答似乎永远不超过3个字。

感觉到罗星的一脸狐疑，李懂随口补充：“也没那么神，跟你比还是差那么一点。”

李懂说谎的时候喜欢45度视线看地面，手不自觉地拉扯自己的耳朵。现在，他就在做着这些。

罗星哈哈一笑：“这不可能，你别跟我这儿胡扯。”

李懂想了想，问了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星哥……”

“嗯？”

“你还回一队吧？”

“当然回啊，不过没那么快，现在还早。”

“嗯，好。”李懂捏着自己的耳朵，看着45度的地面说道。

一个急刹车打断了李懂的思绪，他们已经到了萨纳。

萨纳已被多股势力割据，和剩余的政府军联系上后，杨锐发现除了情报他们已经很难从萨纳的政府军这得到什么更多的帮助。

人质就在那个二层土楼里，原来是被一支名叫摩达军的武装力量控制，但就在蛟龙一队过来的路上，另一股武装势力迪萨卡和他们发生交火，抢走了胡曼哈，藏在了此处。不过外围双方的交火还在继续。

杨锐做了一番分析部署，觉得再拖下去局势只会更加复杂，他下令立即行动。

突击开始。杨锐带着机枪组准备从正面进入，由于距离小土楼还有一定位置，现场也很乱，已经不存在打草惊蛇一说。庄羽因为之前保护无线电设备受了点伤，就呆在车上负责撤离准备，徐宏和陆琛则从侧面掩护。狙击组控制了和目标建筑正面相对的一处楼房，准备狙击。

李懂的观察镜里，对面的窗户看不到一个人影。这种情况很正常，李懂清楚，这些武装分子作战经验很丰富，不能靠近窗户的道理他们不可能不知道。

玻璃上折射出一些人影，屋子里肯定是有人的。

李懂又看了看杨锐他们突击的情况，不太顺利。

“要不我过去吧，这样下去浪费时间。”李懂盯着观察镜里的情况说道。

顾顺“嗯”了一声。李懂正准备请示杨锐，队长的声音在嘈杂声中就传来了：“李懂你下来，准备强攻。”

“收到。”李懂迅速爬起来，拎了枪就下楼。

“可别给我缺胳膊断腿啊。”顾顺伏在R93上咬着口香糖说道。

李懂没有回答，伸出右手比了个中指。

杨锐改变了计划，由他负责指挥掩护，李懂突击。在佟莉和石头的机枪掩护下，李懂很快就摸到了小楼前，徐宏和陆琛跟在他身后。他们干掉门口的两个值守，大厅落单的武装分子还没来得及反应，李懂直接两枪撂倒。

他们冲上二楼，李懂一脚踹开门，里面大概一共有5、6名武装分子，其中一人正劫持着胡曼哈，李懂开枪放倒1个人后便被一个武装分子扑倒在地，两人陷入混战。

一瞬间，顾顺的瞄准镜里全是人。徐宏、陆琛、武装分子、也门总理、还有李懂，对面的窗户里一时人头攒动。顾顺看到李懂和一个反政府军的士兵缠斗在一起，李懂拔了匕首点刺了3下把对方放倒，身手相当快。徐宏、陆琛大概也射中了一名武装分子，之后也陷入肉搏。

所有的人像都在镜头里摇晃，顾顺在锁定那个一直用枪指着胡曼哈不停哇哇大叫的武装分子。刚才他出现了两次，第3次出现时，顾顺清楚地看到，胡曼哈的后背绑了一排雷管。罕见地，顾顺的心跳突然卡了一拍，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他的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是李懂的脸。

屋子里的局势还没有控制下来，3名蛟龙队员还在各自为战。

不能等了，顾顺看着那个劫持胡曼哈的士兵越来越有引爆炸弹的倾向。

“人质身上绑了炸弹，太危险了，我要解决他，你们注意重心不要太高。”顾顺喊道，“队长？”

“批准。”杨锐的声音传来。

顾顺调整好呼吸，让自己的心跳降到最慢，他瞄准了那个晃动的后脑勺，像自己无数次做过的一样。

R93的子弹出膛，拽着胡曼哈的那个武装分子瞬间身体凝固一般，停滞了2秒，然后倒下去，顾顺打中他的一瞬间，他也松开了对胡曼哈的控制，胡曼哈仰着身体就要倒地，李懂看到了，他一脚踹开身边的一个武装分子，直接一个鱼跃，倒地接住了胡曼哈。

顾顺咬着嘴唇焦急地盯着瞄准镜，时间无非过了半分钟，但顾顺觉得这个半分钟也太久了。终于，李懂拉着胡曼哈出现在了顾顺的瞄准镜里，他对着窗户这边竖了竖拇指。

顾顺露出了笑容。

屋子内的局势被完全控制，徐宏马上给胡曼哈拆炸药。

“We are C's army.We'll get you out of here.”徐宏说道。

也门总理一副谢天谢地的表情，一迭声的“thank you”感谢C国的天降神兵。

雷管炸药是土制的，很简陋很好拆，徐宏用了3分钟不到就解除完毕。李懂拉过旁边的桌子，一把扫掉桌上的所有东西，扯下那张桌布，兜头罩住胡曼哈，不让他暴露脸，然后3人拉着他迅速撤离。

跨过地上那具被顾顺击毙的尸体时，李懂瞟了一眼，那个人仰躺着，眉心位置隐隐裂开，血正在外渗。

每次狙击，他都仿佛在宣誓主权般，要在每一个脑袋烙上他的风格。

这很顾顺。

撤退的路也很不好走，战火密集，不知道哪股势力在后面追赶他们，一队被截停在半路，他们只能又找隐蔽又还击。狙击组刚刚跳下车，李懂就在观察镜里就看到了异常，对面似乎有什么正在朝这个方向飞来。李懂用0.1秒的时间又确认了一遍，立马扔了观察镜吼：

“迫——击——炮！！！”

迅雷不及掩耳般，李懂扑向了身边的顾顺，之前转移时顾顺的头盔被打掉了，这一路走得急，一直没功夫捡一个。李懂闪电一样把自己的头盔往顾顺脑袋上一扣，然后将他整个人扑倒在地，用上半身死死地按着他，几乎把顾顺按得窒息。

迫击炮在他们附近几米炸开，把各种东西炸飞在半空中，周围的土地都在震荡，空气中遍布尘土。

两个人紧紧贴在地上，感受各种被炸飞的物件、土块、石子重重打在身上。过了好一阵，爆炸平息，顾顺用力推开李懂，两个人互相拉拽着起来，李懂浑身都是土和灰，在那扑愣愣直甩头。

“干什么啊！不要命了你！”顾顺的声音发急，一边拽着李懂要看他受没受伤。

李懂像没听到一样，甩完了土就去查看顾顺的手臂、身体、脑袋，问：“你没事吧？”

“你都把我压进土里了，我能有什么事！”顾顺说着就把头盔摘下重新扣回李懂头上。

其他人好在也都没什么大碍，杨锐让庄羽操作一部无人机直接往追击部队的车上扔了炸弹，迫击炮就这样被解决。一队又和余下的残军交火了一阵，渐渐地再也没人追赶上来。

上了车，李懂和顾顺坐一块，他一偏头，看到顾顺脸上刮了一道口子，见了血，显然是被他压倒后生生被地上的石头硌破的，自己刚才扑得太猛了。

顾顺顺着他的目光，抬手用手掌边抹了一下，看到血，就喊起来：

“得，破相了，哥的脸。”

李懂笑着翻白眼：“没事，你皮厚着呢。”

“负责吧，观察员同志。”

由于路上受到追击、绕路等等各种阻碍，蛟龙一队没能及时赶上转移他们的直升机，他们只能继续逗留在此地。

连日颠簸下来，一队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好好睡觉了，一路上他们除了作战就是转移，睡觉时间除了轮值休整的2、3个小时，就是车上零星的打盹。

狙击组负责警戒的次数最多，他们的睡眠几乎是没有的。

顾顺坐在车厢最靠外的位置，精神还挺好，李懂挨着他坐着，困得不行，眼皮一直在打架，意识强行清醒，但大脑似乎已经在昏睡了。李懂觉得，现在给他一个枕头，那就是对他莫大的恩赐。

仿佛心灵感应一般，李懂脑子里刚刚闪过这个念头，下一秒，他的狙击手就把肩膀送了过去。李懂闻着顾顺身上熟悉的薄荷味，想到刚刚认识他的时候，只觉得这薄荷味充满侵略性，像顾顺本人。现在闻起来，竟然意外地好闻，有一种淡淡的清冽，在这弥漫滚烫硝烟的异国空气里，竟让人觉得格外安宁平静。

他一歪头，靠上顾顺的肩膀，直接睡着了。

李懂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顾顺腿上，车还在行驶，但外面已经没有了光亮，显然已经入夜。

顾顺一直没睡，看到李懂醒了，就把他扶起来。 

“醒了？”

“嗯。”李懂转了转脖子。他懒得看表，又问：“几点了？”

“差一刻8点。”

李懂看着顾顺的腿，自己睡了2个多小时，不知道他保持这个姿势保持了多久。

“腿麻了吧？”

“还好。”

怎么可能还好，李懂想，就算狙击手的基本功是一动不动保持同一姿势数小时，但不累是不可能的。

“我给你捏捏。”

李懂伸手拍了两下顾顺的小腿，又用拳头砸了两下，然后开始捏他的大腿。捏了一阵，顾顺把脸别过一边，一边咬着口香糖，一边使劲憋着笑。

李懂就问：“怎么？你还怕痒啊？”手上还在继续。

顾顺又笑了一阵实在忍不住了，把头转过来凑着李懂的耳朵，笑得直喘：“别捏了，会起反应。”

李懂的耳朵一下红了。靠！他直接一脚踹在了顾顺小腿上。

顾顺顾不上喊疼，笑得倒在了李懂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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