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蛎的光芒

【顺懂】当你眸中有雄狮 3

 

今天也是缓慢谈恋爱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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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年，4月13日 

也门，鲁卜哈利沙漠

杨锐他们抵达时，车上拉了C国领事馆最后待撤离的工作人员，和狙击组做了短暂的交流，还是原计划，杨锐他们先把人送到目的地，狙击组原地待命，等一队回来再一起原路返回。

狙击组找了一个比较好的观察点，这是一条被人踩出来的小路，旁边有矮墙，两个人隔了1米，面对面站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话说，我刚来那会，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

“太拽。”

“嗯。”

“有背景。”

“嗯。”

“难伺候。”

“喂，天地良心，到底是谁难伺候？”

对面的人不说话。

“你是真不知道那会你有多拧巴啊，全队就你一人成天对我黑脸，动不动甩手走人，动不动一言不发，动不动给我脸色看，贼难伺候，我还以为你小名叫别扭。”

李懂听着狙击手的抱怨，低着头拿脚踢着地上的土块，偷偷地笑。

 

反顾顺联盟

在部队里，临时调动人员执行任务的情况并不少见，但李懂这是头一次经历，所以他既紧张又焦虑，而新来的狙击手和自己又完全不合拍，冲突是全方位的，这让李懂真的很烦躁。

陆陆续续的，李懂又听说了不少关于顾顺的小道消息，每个都让他觉得咋舌。比如有一条说顾顺从小就特别叛逆，和家里一言不和竟然自个拿户口本要销户，李懂觉得自己实在驾驭不了这种自由不羁的灵魂。

而且，他还担心另一件事。这次任务克服完成了，接下来呢？他可不想和顾顺成为永久的搭档。就像顾顺那副闪瞎眼的明黄色护目镜一样，李懂内心对他的有色眼镜一时半会也脱不下来。

他觉得顾顺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他不可能想和我搭档，他一定还会换搭档，他不可能在我这里终结。

李懂把自己的烦恼和庄羽、陆琛、石头、佟莉挨个说过，大家都安慰他，没事没事，绝对不会有下一次，你们肯定合作不长，明儿罗星就生龙活虎归队了，放心吧，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

不管怎么说，大家同仇敌忾的态度还是让李懂觉得很安慰。

任务当前，同样感觉有压力的还有顾顺。作为一个狙击手，和一群刚认识没几天的队友一起执行突击任务，这里面风险系数太大。但和李懂不同的是，顾顺是主动型人格，身体力行的行动派，这几天，他在光速掌握一队所有人员的个性特征和作战风格。

以他的方式。

那天下午训练过后，李懂路过一队的休息活动室，看到里面一群人扎着，他数了数，好像除了队长一队的人都在，挤进去一看，顾顺和佟莉正在掰手腕。

佟莉是一队的机枪手，也是唯一的一个女特战队员。但如果谁要因为她是个女人而低估了她，那后果可是很惨的。她可拿过全蛟龙近身格斗比赛的前10名。

至于掰腕子，一队里还没人赢过她。

李懂加入看热闹的行列，他对佟莉的实力太有信心了，比起看佟莉赢，他更想看顾顺将以何种方式丢人现眼。

没想到，世事难料，顾顺竟然赢了。

天了，打败了佟莉，这可能吗？

佟莉还在那边直乐，嚷嚷着什么“终于有对手”，边上的石头撸起袖子要给佟莉报仇，庄羽陆琛也是嘻嘻哈哈乐成一团，李懂目的没达成，觉得这场景简直太扫兴了，说好的同仇敌忾呢？

出发前两天，一队开会，杨锐做着前期动员，说着说着，就发现李懂在下面走神了。

“李懂！刚才说的内容你重复一遍。”杨锐停了下来，点了李懂的名。

李懂走神是因为对着顾顺又是皱眉又是暗暗翻白眼，被顾顺发觉，二人眼神互杀得热火朝天。

“到！”李懂被突然叫到，一脸懵逼，“什么？”

杨锐气得闭眼。

这队伍真他妈的难带。

杨锐找了他们俩。

“你俩怎么回事？”杨锐皱着眉看着面前的狙击组，视线来回落在两个人身上。

李懂咬着嘴唇不说话。顾顺扯着自己的耳朵，对上杨锐的质询目光，就无声地做着口形“我不知道啊”。

“这次临时任务我知道对于你们来说磨合时间太短，难度大，但没办法，是命令就必须服从，都把个人情绪收一收。而且，现在没有比顾顺更好的狙击手。”

最后一句话，杨锐明显是冲李懂说的。

李懂还是不吭声，也不表态，倔劲上脑。

杨锐语重心长地看着他：“你小子别老拉着个脸，顾顺比你有经验，你多配合他，保证这次任务顺利执行，其它一切等任务结束后再说。”

队长走后，李懂原地反省了5分钟，结论是自己没什么不对。他一直是一个很听指挥、高度服从命令的战士，这次破天荒有抵触情绪，都怪那个祖宗。

他看了一眼顾顺，那人正玩着手指。李懂叹了口气，准备离开，顾顺开口了。

“试试呼吸同步吧。”

呼吸，心跳，脉搏，狙击手的圣三位一体。在作战中，狙击手对呼吸心跳的控制是极为严格的，心跳越慢，对击发影响越小，打偏的风险自然越小。如果狙击组二人协作的话，那么两人的呼吸、心跳、脉搏最好尽可能都同步。+/-偏差在5以内，都视为可以接受的达标默契值。

李懂想了想，那来吧。

他们去了训练室，抓了一把弹壳，面对面坐下，各自伸出一只手，开始往上面码弹壳。这是狙击手的基本功之一，考验平衡感和心理。

顾顺手掌上立了11个弹壳。整整11个。这已经快到标准要求的两倍。李懂的手掌上立了7个，这是他的准极限，再放下去就无法控制平衡了。

他们同时把另一只手放在了心跳测试仪上。

李懂觉得，这比平时跟罗星一起练来得紧张多了。和顾顺如此近距离地面对面，他的呼吸有点乱，心跳声似乎比平时放大很多倍，他在努力用平时的训练来控制，努力想把呼吸和心跳拉回来。而顾顺？他正平静地看着李懂，表情几乎没有任何波澜。

李懂越想越觉得窒息，他的额头沁出了薄薄的汗珠，默默数了数自己的心跳，应该超过60了，李懂扫了眼仪器，65/分钟，该死。

顾顺的心跳数字是让人惊叹的：53/分钟。

又来了，顾顺看着李懂脸上又出现1秒百变的表情，心想这位真是走神大王。

“你脑子太乱。”

听到顾顺开口，李懂知道是在说自己。他直视着顾顺的眼睛，等着他接下来说什么。

“争取只想一件事情，否则你很难专注。”

只想一件事情？李懂没试过，他的大脑从来是适配多线运转的。他看着顾顺，顾顺轻轻地抬了抬眉毛，像在说：试试。

好吧，李懂想。只想一件事，哪件好呢？李懂看着顾顺的眼睛，脑子里不自觉地跳出了剑眉星目四个字。什么鬼，赶紧划掉，李懂想，那不如想一想他什么时候会换掉我这个观察员吧。

5分钟过去，李懂没有注意到，他的心跳仪上的数字已经降到60/分钟了。

顾顺不知道这个观察员在想什么，他只觉得面前这人和自己的交流方式还蛮有意思的，很特别。

“你的射击成绩其实很好。”

李懂用喉咙发了个第一声的“嗯”。

“测绘成绩也很好。”

“嗯。”

“还有分析能力。”

李懂回过神来，一脸狐疑问：“你怎么知道？”

“未卜先知。”

看到李懂的眼神开始凝结成刀，顾顺眼里露出顽皮。

“我看过你的档案。”

 

“……”

李懂觉得自己差点被这个答案噎死。他想站起来咆哮。在自己的心跳指数暴增前，他看到那个数字是57/分钟。

李懂转身就去找了杨锐。

“报告队长，我要提问！”

“问。”

“为什么顾顺能看我档案？”

“他情况特殊。”

“特殊什么啊，这不公平！”

杨锐正拉着徐宏在看各种图纸，一副“我很忙，我根本不想搭理你”的状态。

“我也要看他的档案。”

杨锐头也没抬：“这个不行。”

“这不公平！”

“服从命令！给我滚蛋！”

“你看他俩能搭吗？”看到李懂气鼓鼓离开，杨锐问徐宏。

“我觉得有潜力。”副队长表态。

“哎，脑壳疼，没一个让我省心。”杨锐拧着眉毛。

“怎么说话呢？”徐宏不乐意了。

杨锐马上笑了：“呵，你除外，你除外。”

比顾顺看过自己档案这件事更让李懂觉得郁闷的是，他发现一队的氛围开始不对了。他去食堂吃饭，看到顾顺和佟莉他们又在掰手腕，这回连杨锐和徐宏都在，一群人大呼小叫，和几天前的同仇敌忾完全不同的是，所有人好像都已经接受了顾顺是一队新的成员的事实。

 

祖宗渗透了蛟龙，一队被腐蚀了。

 

TBC